一憂空心

從我懂事以來，我從來沒憂慮過金錢這玩意兒。倒不是我錢多多，而是我一直認為「有多少錢，是註定好的」，再加上我個人認為錢一多了，整個人非濁即俗。以前服役時，伙房兵問我：「你唸到歷史碩士，出去賺的錢未必比較多。」我回答：「我雖然不能賺很多錢，但我知道怎麼用很少錢過日子。」我是奉行「百萬名車，不如滿車歡樂」的那種人。所以退役謀職時，我壓根兒就沒想去營利機構工作，只丟履歷到慈濟與世展兩個機構而已。

昨天（2010-08-26）看李衛當官，看到一個鹽與錢的論調，有點意思。生活中，人不能不吃鹽，不吃鹽會生病，吃太多鹽也會生病。錢也一樣。不能沒有錢，但錢若太多了，也會滋生種種問題。我從不憂慮錢，但也真的沒缺錢用過，這是我的性格帶給我的幸福之一。

但昨天騎車回家途中，我突然想起一整天下來的種種花費，想到即將可能需要支付的款項，也想到這幾年來的家中財務情形，突然的，有一股無力感產生出來，然後無力感帶出了一陣很深的憂思。深到什麼程度呢？深到我的心完全淨空，不存他念，唯有這一縷憂思。雖說是一縷，但從憂中生出愁，再由愁中轉生苦，苦感結合了之前心裡的無力感，對我的生理產生作用，我突然感到全身無力起來。伴隨全身無力而來的反彈，是一股力道極大的自我了結的反作用力。

整個感受走到這裡，內在好像有另一個我像突然醒來一般。內在的我察覺到憂愁的我的感受仍在蔓延，我馬上知道這是我非常少有的感受經驗，於是內在的我開始做壁上觀，有點像站在高處，看著濁濁洪水的流向及肆虐。因為我的意識狀態已經從先前的感受中抽離出來，所以在持續觀察自己內心感受流動的同時，已經不像之前那樣被感受完全左右了。

這個一憂空心的經驗非常奇妙，從開始到察覺到觀察到結束，我都一直在騎車回家的路上。我說這個經驗奇妙是指它的深度，我雖然有過比較深層的心靈空寂的經驗，但從沒有過是因為憂思而讓心中一切念頭淨空的經驗。舉個例子，好比原先住在鬧市，人聲鼎沸，結果說有龍捲風來襲，於是所有人都跑光，可是龍捲風又還沒到，就是那樣的一個空隙，前念散盡，後念未至，我就在那個狀態中。

真的有點奇妙，所以需要寫下來紀念一番。

至於孔方兄的事情，就學李衛的口頭禪吧：呀呀了個呸。繼續用我原先的態度來過日子吧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