軍中兩信

子夜工作,一時起心動念,拿起抽屜裡以往的信件來看.隨手抽拿,竟拿出兩封以前軍中同袍的書信來.

一封是洪學長的.寫信時間85.12.20,是聖誕卡,卡片內容如下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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學弟:
你是個憨直,老實的人
做起任何事情,總十分投入
從你那兒,我獲得許多啟示
沒什麼可做你的榜樣
但你始終尊敬我
讓我好生慚愧
何時與"她"傳佳音
得要通知我

願你聖誕快樂
新年也快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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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隔十餘年,見到學長退伍那年寫來的聖誕卡,關於軍中的記憶,點滴進入腦海.學長說沒什麼可做我的榜樣,其實是他過謙了,不過有一件事,倒是很真實的,就是我真的始終尊敬他.我們真心的尊敬一個人,雖然從來沒在言語上說過,但在互動中,的確可以讓對方確確實實感受到.在學長退伍近半年後,還能記得我是真心尊敬他,而寄來這紙卡片,現在看來,還是感動.

另一封信的寫信時間是86.12.02,來信者是同為預官四十五期,一起在斗煥坪服役的王世政.不同的是,我是排長幹到退伍,他則是後來轉營站主任,並從該職位退伍.有些人,就是緣深,即使初見面,也有舊識般的熟悉氣息,我和世政就是這樣,雖然見面次數不多,也難有什麼談話時間,但每次見面,就是會有一種安定的熟悉感,一種自在的安心.退伍後,世政到義大利念短期學校,但重點是去自助旅遊.此信內文如下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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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次旅行回來都能讀到老友的信實在愉快,現在只要出門回來,已經習慣先去看看窗檯,看看郵差是否又在我出門時把信塞進來.

這次又外出旅行將近一週,從義大利北部走到法國南部.走過GENOVA(義,哥倫布故鄉)到MONTE-CARLO,沿著蔚藍海岸經過NICE(尼斯)到坎城,再回轉VERONA(義,茱莉葉故鄉)到水都威尼斯.一路走來,景緻之美自然不必多說,但我只嫌自己走得太倉促,辜負一片好山好水.

所以我總覺得生活是一種心態,心情,一個好的生活實踐者是不會被環境支配的.見你有養鴨之樂,想建議你來歐洲體驗此地風情已是多餘.隨遇,隨興吧!

順頌

新年快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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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6年6月,四十五期的預官退伍,世政不久後就實踐他歐洲自助旅行的夢想,我則先回中研院擔任助理.見他在信中提及之養鴨樂,讓我馬上回想起那隻黃毛小鴨.那是在史語所門口撿到的一隻小鴨,因為不知何人所棄,當時台北已是歲末的冷天,再加上不時的冬雨,因見小鴨思瑟縮在大門外一角,怕牠凍斃,於是將牠帶回租處飼養.

當時和女友(即現今的老婆)一起養這隻黃毛小鴨,每日下班後和小鴨一起玩耍,也會帶小押出外散步,生活很是愉快.因為兩人都是第一次養小鴨子,怕養不活,所以學老一輩的人,給鴨子取個渾名,就稱"罔市",台語隨便養之意.雖然名字很土,但我們可是非常寶貝牠的.總是怕牠餓著,怕牠凍著.

一日,天寒,入睡前,我小飲幾杯助眠.睡前,見小鴨子在紙箱內冷得直發抖,一時心不忍,就將牠抱來放在棉被內,讓牠窩在我身旁睡.牠果然不發抖了,往我懷裡鑽,然後安靜的睡著,一人一鴨,一夜安眠.

天亮,一睜開眼,照例先看床旁的小紙箱,咦!小鴨子呢?心下一驚,之後想到昨夜擁鴨入睡一事,趕緊起床看小鴨鴨睡得如何.一起身,我全身發冷,原來昨晚睡得太熟,壓住了小鴨,小鴨子被活活悶死了.當時我真的好想哭,也很不能原諒自己.後來我們很慎重的將小鴨子埋在胡適公園裡.就這樣,結束了養鴨人家的生活.

因為悶死小鴨的影響,後來結婚生子後,老婆晚上讓孩子睡在她身旁以方便餵母奶時,我一開始是反對的,因為我總是會想到小鴨的遭遇.即使後來孩子都在老婆身旁睡時,剛開始時,我還是會常常半夜驚醒,趕緊看看孩子的狀況和老婆的睡姿.這種擔心,再老二還小時還存在一些,直到老三出生了,此事才從我心中釋懷.

今日讀信,思及舊事,為文記之.一則記念軍中舊事,一則憶念黃色小鴨.